这个世界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平衡。
北域东域常年纷争不断，却少有真正大规模的战争。
人能够暂时放下矛盾携手，一般是因为他们有了更为强大的独自解决不了的共同敌人。
没有人敢对天池的封印有丝毫放松。
从前，天地间唯有四大宗各拥有一位渡劫修士。所以即使各宗之间勾心斗角，但到了特定的时候又不得不联手。
这便是天池封印的重要性，由此可以想象那被封印的凶物到底有多么可怕。
而后，长江后浪推前浪，各域皆有天赋异禀的年轻一辈名声鹊起，到现在各域已不止一位渡劫修士。
当人数超过平衡需要的数量时，纷争就要开始了，许多人都这么想。可天边闪过一颗星，纷争又并没有出现。
“北域就是你去了？”白茶问道。
“是。”秦艽回答。
众多周知，北域有两位渡劫修士。前代魔尊退位并不是因为他陨落了，而是传闻他有了顿悟，需要长时间闭关。于是这一重任便落到了他女儿身上。
那时的天渊小公主实力强大，冷酷无情，没有人有异议。
南域派来了林蓁蓁。林蓁蓁喜欢行走于天下，白茶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要是她母亲林楹知亲自出山，白茶还觉得有问题。
东域有暮雨莳的父亲慕玄参，肯定是他没跑了……经过他的点拨已过去许多年了，想来老宗主也该有所突破了才是。
那第四个人呢？白茶对西域了解不多，也不知道西域如何安排人手。
“恐怕都不需要玄门派人来咯！”林蓁蓁咯咯笑着，“你觉得暮雨莳没有一点算计？”
“如果你指的是我，那是真猜错了。”白茶说道。
他离开万剑山时还是炼气境的状态，暮雨莳又没有梦中人灵器，如何知道他会解除封印？
“那可不一定。”林蓁蓁悠然夹起一口菜送入嘴里。
一旁的暮雨栀弱弱地问：“你们和姐姐到底发生过什么呀？”
暮雨莳曾经为了寻找解决暮雨栀命劫的办法，来过北域。若是在这时期产生的矛盾，其实真正的起始原因还是在于自己。暮雨栀这么想着。
“看见她我就火大。”秦艽冷冰冰地说道。但她并没有多说，林蓁蓁同样笑而不语。
暮雨栀最后看向白茶。
“我哪知道？”白茶说道。
这天地间最凶悍的几个女人间的斗争，跟他有啥关系？他可一点不感兴趣。
他也完全不想搅和进去。
…………………………
白茶端着碗筷拿去洗净。
这餐桌基本算是聚集了年轻一辈的最强者们，联手可以横扫所有宗门的那种水平。
暮雨栀可不敢在白茶不在的时候和魔尊大人呆一块，迈着小步子就跑了。
林蓁蓁又给秦艽说了些悄悄话，然后笑嘻嘻地溜掉了。等到白茶回来，就看到只剩秦艽一人。
“这两人，当这儿自己家呢？”
“是我让她们走的。”秦艽说道。
“呃……魔尊大人是有什么事吗？”白茶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上一次他们两人独处，差一点就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为什么不愿？”秦艽冷冷地说道，她虽然没有表情，但白茶似乎能感觉到一丝羞愤。
那对一个女子来说确实是太让对方颜面扫地了。
“你是天渊公主，我们身份有别。”
“你再拿这种借口搪塞我试试？”
白茶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不愧是暴躁小萝莉，手上已经开始凝聚冰矛了。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秦艽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分别时说归来时会迎接她。可白茶没说过这样的话，他第一次见到秦艽差点被对方一巴掌扇死。
这句话白茶说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让秦艽破防。
“然后呢？”但这次她没有白茶想象地那样生气，平静地问道。
“你是好女孩，我不想诓骗你，我也不想将就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那换做暮雨莳呢？？”秦艽突然问道。
这是什么离谱的问题？白茶不明白为何她突然要提到她。
“以前可能不会，现在不一定了。”
“以前？”秦艽冷冷地说着。
白茶失笑，眼中流淌着回忆，“人到了绝境时看到了希望，定会努力抓紧。天渊可算是“帮大忙”了。对我来说，那时的她有光。她帮我，我帮她，相互依靠很容易让人产生感情。”
“那为何现在不一样了？”
“她和你挺像的，有着大宗的重任，是下一任宗主。在她看来，她必须舍小为大，以大局为主。而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可考虑不了她那么多，我一心只有提升自己的实力，过潇洒快意的生活。于是她选择离开，我同样支持她。我不是说她那样不好，这世间更需要的是她那样的人，只是价值观不同，我俩总归不适合，最后一定会产生裂痕，所以最好不要在一起。”
“那个小矮子呢？我以为你跟她……有一半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个女人。”
“她需要帮助，我也想要帮她。暮雨莳请求我，我还她人情，三赢。雨栀的存在又不妨碍我的潇洒自由，所以我带上她了。”白茶淡淡地说。
“那我要是放弃魔尊之位，和你行走天下，一起潇洒肆意。你愿意吗？”魔尊大人直接了当。
白茶诧异地看着她。
他摇了摇头：“我不值得你这样。”
“我问你会不会！”
“你像是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小孩，不成熟。舍弃魔尊之位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对北域而言又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你能想象？”
“成熟的暮雨莳你又不喜欢。况且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那我们可能挺适合？”白茶笑了一笑，“但适合同样不代表结果。你还是等你那个他吧，等到他归来，却发现你不在了，不是会记恨我一辈子？”
“他最好记恨一辈子！”秦艽拎着白茶的衣襟，势必要让白茶回答她的问题。
白茶觉得这个暴躁小萝莉对一些问题的答复的执着程度简直趋近于病态了。可人嘴里说的话又有多少能信呢？
“你是魔尊，哪去不得？谁拦得了？”
“我要你情愿。”
这便是魔尊的霸道，或就是秦艽的原则了吧。她虽然时常蛮横无理，但却不是真正像一个小孩儿一样无知，懂得一些事情无法勉强。
“那容我拒绝。”这种苗子还是早掐掉的好。
“你不能拒绝！”
“……”白茶觉得自己还是收回魔尊大人懂事的想法吧，她根本就是一个任性的丫头。
“当然我不会弃北域不顾。但真到我退位之时……”秦艽看着他的眼睛。
“那时来找我玩自然是欢迎的。”
白茶舒了一口气，等到下一任魔尊成才恐怕得到几百上千年之后了，那时与这个小姑娘也算是老相识了，再拒之门外就太说不过去了。
时间将人催熟，那时的她至少不会现在这般任性了吧。甚至说不定早已将他忘却。
白茶觉得，他与秦艽的关系像是泡影，一碰就碎，偏偏她异常执着。他们起始于一个糟糕的相见，他差点被一巴掌扇死。于是女孩心怀愧疚，帮了少年许多。他觉得是这样。
本来这样他俩就再无瓜葛，可自从另一个女孩出现在少年身边后，女孩开始纠缠于他。
白茶认为这只是两个姑娘关系不善而他刚好出现在二者之间。秦艽并不是真正的倾慕于他，只是见暮雨莳不爽罢了。
可她告诉他，她是真心的。
她宽衣解带，生疏地挑逗，以酒壮胆，甚至在房间内放上了迷迭香。
可他终究不能对这样一个姑娘出手，两人连相识都算不得，于是他走了。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讨厌暮雨莳。恰恰相反……”秦艽垫着脚仰着头瞪着白茶，“我又不欠她什么，所以我不会再放手了。”
对方过于直白的告白，让白茶这种厚脸皮也稍稍脸红了些。
秦艽退后一个身位，嘴角似乎翘起了一个弧度：“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等父亲出关我就不用继续坐这个魔尊的位置了。”
白茶失笑：“原来我也被算计了。”
“这是你欠我的。”
白茶无奈摇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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